When everything's lost / They pick up their hearts and avenge defeat
 

【ME】Sunset (上)(原作背景,两发完)

一个回顾电影的作品,我最爱的还是那两个不知爱恨一生最心动的少年啊。

题目是a single man一段我听过两年也很喜欢的配乐。小提琴,优雅、沉郁、浪漫又温柔,说得出说不出口的想念和爱都在里面了。




凌晨的帕罗奥图大雨四溅倾泻,一举洗刷掉建筑温柔的烟尘,亮灯敞开的门户在夜晚像张开獠牙的巨兽,吐出的阴沉嬉笑宛如魔鬼的请柬。Eduardo狠狠抹了一把被雨水浇湿的脸,出发前涂好发胶的刘海此刻凌乱贴吸在他眉心和额角,鹿眼清澈如冻湖,他肯定自己身上衣服的每一处角落无一幸免全部湿得明透透——他不在乎它们价值多少美金,他只知道自己发沉的鼻腔预示着他很可能已经着凉感冒了。

Mark没有如约接他——Eduardo打了电话也发了短信,一去不回也是意料之中——Mark一惯如此,从来只有别人等他的份。好吧,但这个时间点骄矜的华尔街贵公子有资格生气,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事——不对,算大事,如果Mark对客户也这样肯定是不行的——瞧瞧他之前是怎么对付一起约谈的投资商的?只在结束的时候一本正经地解释喉头爆破音,Eduardo都不确定投资商拒绝他们是不是因为Mark的态度。好看的、分明的眉毛皱了起来,雨星飞沾进眼窝让他涩涩地眨眼,Eduardo深深吐了口气,不行,他找到Mark的时候需要跟他谈谈这个,还有永远存在争议的、没有完全说清的广告,还有facebook的运行,以及更多、更多的事。

借着路灯他终于看到了夜晚的最后一个希望。Mark之前提供给他的住址是错的,沿着路边一家一家地寻找让他的耐心也几乎被尽数耗光。如果这一家也不是他打算去那种深夜也开的廉价旅馆,你知道,隔壁音量会不停吵醒你的那种地方。Eduardo敲门的声音相当礼貌克制,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总会在他濒临崩溃时为自己竖起保护墙,所以门外的他表情非常冷峻。

没有反应,他敲了第二遍。因为刚才在贴近时他听到里面有响动,他不确定是不是Dustin他们在疯闹。

路边的自行车给洗得发亮,街上空无一人,站街的男孩儿女孩儿们也都因为天气退回了室内。Eduardo雪白的后颈黏腻发冷,他的身体受不了这样的低温,这让他咬着牙关也在不停轻轻打颤。门还是没有开,Eduardo手指绞着背包肩带,被长时间浸泡而伸出一大截的、裹着纤细脚踝的裤管淌水伫立了一会儿,他低着头闭上眼睛,看上去就像被驱逐出群族的狼崽。湿冷冰寒的雨水不断从下巴滑落,他慢慢掐死了手心,拇指用力向单薄的手掌顶去,靠着那一点点尖锐的痛觉回了神。

所以这是什么?不断否决、忽略感受、敷衍对待,他甚至忍不住去猜测Mark是不是故意给了他一个错的地址,目的就是让他醒醒,让他明白些什么。比如他没有拉到投资令Mark失望透顶,比如他不如Sean Parker那样油嘴滑舌会随口胡言讨他欢心,比如他不是个称职的朋友,比如他在暑假只靠预测天气就赚了上万美金、身为凤凰社一员,现在却焦头烂额、灰头土脸地来到帕罗奥图。

比如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Eduardo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地付出,包括友情。

而Mark总该不会对友情都一无所知。

这让他隐隐感到自己被羞辱了。

胸口无意识起伏,情绪渐渐涌上心头,Eduardo转了身准备往回走,迟钝地回忆刚才路上碰到的还在开的旅馆。

门开了。

 

 

Sean肩膀夹着电话,眼中很快掠过一丝吃惊的神色。他脸上立刻堆起了那种似有似无的微笑,让你不明白他到底是在表示欢迎还是嘲讽——但是此刻Eduardo没心思去想这些,他只知道这个人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这是他租给Mark和facebook勤勤恳恳的员工们的地方,而非提供给一个他不喜欢的人。他呆愣了一会儿,想着Sean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但是这个人立刻在他脑子里插了一句话:“What’s up?”他这才意识到他们见面连招呼都没打,只是此刻他没什么心情去应付这些,所以他在疲惫下顶了一句回去。“What’s up,Mark应该在一小时前就去机场接我。”他的鼻音太重了,喉咙也有一点发涩难受,声音不像以前那样润糯温和。“我一直在给他打电话。”Eduardo允许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带上一点怨气,只是他说得很快,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他需要进去活动身体,让自己稍微化暖一点。

“他连续编程了36个小时,所以他去休息了一会。”Sean这一句简直就像在先声夺人,令他没由来的愤怒。没什么,他安慰自己,你只是淋了太久雨,你现在只需要找到Mark就好——可是偏偏,沙发上坐着两个陌生的、年轻太多的女孩儿看上去已经嗑嗨了手里的管状物,光脚摇摇晃晃踩着柔软的真皮靠背——那股无名火在此时立刻找到借口点燃蹿烧起来,Eduardo只觉得胸口滚扎过一阵恶心,之前想到自己被羞辱都没这么恶心过。以往种种Sean毫不检点的劣行和浮夸乱缠的言论全部浮现出来,他实在想不通Mark为什么会选择一个有道德污点的人来做合作伙伴,这样的人即使只是帮忙也像团队中的定时炸弹,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带来毁灭性的伤害。短短两秒Eduardo脑子里过了这些东西,他重重捏了一下发痛的眼角,然后决定转过头看着Sean。“而你又发生了什么?”

“不是发生,是正在发生。这是时代的另一个里程碑。”这人那副嘴脸又开始了,Eduardo真想劝劝他去做那些拉人头的组织头子,本着永远有比傻子更傻的傻子来追寻傻子的原则,只靠每天喊些豪言壮语口号就大赚一笔,然后告诉身边所有人这么做。“Wardo!”他身后的红发青年快乐地向他伸手,Eduardo这才有了一点盟友的感觉——嘿,你看,在这里做事的,Mark、Dustin、Mark号召的手下,他们比起你都是更向着我的,而你只有一肚子没墨的油水和沙发上招来的祸害,或许以前你还想在facebook胡作非为,但现在我回来了。“Hey,哥们儿。”他嘴角有了一点弧度,眼睛总算找回一点旧日柔软的暖棕色。“回去工作。”身后的Sean发话了,而Dustin乖乖地把脸扯到电脑上:“Okay。”Eduardo慢慢皱了皱眉,看来这里的主导所在自己并非完全了解。

 

 

Mark从楼上睡眼惺忪下来的时候正看到Eduardo站在沙发旁边,他原本想过去勾肩抱抱他,但是看到Sean在,就顿了顿让伸出的那只手拍了一下Eduardo的后背——他没注意到自己在笑,这么些天面对的烦人事太多,一看到Eduardo他就觉得由衷的开心和放松。“Wardo。”Mark把那个专门用来宠溺的第三个软音调拐得比平时高,好像这个名字里藏着精灵。哦,Wardo淋湿了。他正想着,已经转过身的Eduardo对他抛出一句话:“我在机场等了你一个小时。”

对,他之前答应过他的。但是Mark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他下意识问:“现在几点了?”Eduardo看起来不太好,衣服还在滴水,浑身冷气,脸上的表情也是。“……凌晨,或者是纽约时间三点。”雨水让鹿眼男孩的脸湿漉漉的,他的语气是生硬的,Mark确认他有一点生气,也立刻明白自己没有履行诺言让他难过。“来看看我们开发的新东西?”他不太会安慰人,走过去的时候拉了一下没拉动Eduardo,只是在Sean眼皮底下他没有继续强迫他,“Dustin,给他看看‘墙’——我刚刚给它起名叫‘墙’,——”

“跟他说说我这次安排的会议。”Sean看不惯Mark永远处处向着Eduardo的怂样,他从靠着的墙根起身,语气不容置喙——果然,Eduardo脊背的线条僵硬了,连着Mark开始撕痛的太阳穴一起。“你知道Peter Thiel么?”Sean说得很快,Eduardo把目光重新投到他脸上。“Nope。”“你当然不知道,”他看上去根本不屑于和他交谈,只是出于点什么居高临下的施舍而讲出些东西。“他经营一家市值20亿美金的对冲基金公司,叫Clarium基金。”

听到这样的信息Eduardo把身子转向了Mark,声音都变得有一点哑。“为什么是他安排见面?”好了,Mark硬着头皮从Dustin旁边直起身子,现在连他都明明白白听到Eduardo在生气了。“Thiel想做天使投资。”他回答,这总不算说谎。“我不管他是不是真正的天使,你为什么安排他见面?”Eduardo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直接紧跟着答案重重抛出了问题。他们之间很少会有Eduardo这么强硬的时候,Mark眯着眼睛转了一下手里的扭扭糖试图让他转移注意力:“你飞的时间太久了。”

Mark在明知他提问时不给他解释,那么解释就是他自己知道而对方不愿意讲出口的。

“没有,”Eduardo眼中聚拢起冰冷的云翳,“我在JFK机场的候机大厅里呆了很久,在登机口和行李区都等了很久,”我等了你很久,Mark,是你没有来。“算上那些的话,是飞了很长时间。”如果你是在埋怨我来得晚了,而且没有给你带来比Peter Thiel更好的选择。“我在不停给公司拉生意。”而你一句飞得太久就可以指责见到你还没有十分钟的我,Eduardo发现自己的喉咙好笑地发紧了一下,让他轻轻呛出一点类似于咳嗽的声音。

“他只是个在这儿不用交房租的房客,由非常慷慨的Eduardo Saverin基金赞助的房子——”那两个晕乎乎的女孩似乎大脑还在放空,Eduardo觉得刚才那簇火直顶到了他揪紧神经的脊柱,他只想从绷麻的脸上挤出一点多余的表情,也料到那多半是讥诮,但他由它们去了。“我知道你有个有钱有势的爹,”Sean懒洋洋地向这边移步,打断别人时语气里冷媚的讽刺不能再浑然天成。“名牌燕尾服,在哈佛上过调酒课……”他无聊般嗤笑一声,“我有这样的预感,你离沿街乞讨不远了。”

激将是么?古今名人莫不过如此。Eduardo闭了闭眼放下背包决定不再理会Sean,他不知道自己身子暖和了没有,所以大衣被他留在了身上。Mark一直注视着他,他估计自己好笑又狼狈。可是教养让他抿了抿唇直直看着Mark——或者他身后的什么,Mark觉得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

“你想和我谈谈吗?”

“当然。”

只有Dustin担心地看着Mark和Eduardo走进里面房间的走廊,Sean也没有再喊他。

 

 

“你还好吗?”

Mark咬着扭扭糖,他好像还没从迟来的睡眠里醒过来。“实习怎么样?Christy怎么样?”他不太知道Eduardo在生气的时候会喜欢聊什么心情会变好,他只记得他平时爱扯着他说这些琐碎的事——像鸡什么的,还有女孩儿们。而Eduardo紧盯着他时明显只听到前一句——“实习怎么样?”他的声音这时候才缓和一点,不像刚才和Sean对峙时那么冷硬。

“嗯。”

Eduardo咬了一下嘴唇,抬手“砰”一声用力将门关上。

 

“Mark,我退出了实习,我电话里跟你说过这件事、我第一天就不干了。”他咬字的语气偏重了,但是又含着一点无论何时都携带的温柔,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在舒舒服服融化的冰块。这时Mark好像才慢慢醒过来,用发沉的音调说:“我记得你说过。”而且直视着Eduardo的眼睛,这会让对方知道你是尊重他的。“所以Christy怎么样?”索性一并问了,Mark有时候总是莫名奇妙地后怕他们不能继续做朋友。

“她疯了。”Eduardo摇摇头向里走了两步,回到那个他熟悉的鹿眼少年。“好玩么?”Mark歪着头,很奇怪自己心里涌上来的一股平静。“不是……她就是个神经病。”Eduardo把手抄进兜疲惫地靠在墙上叹气,整个人缩得修长和消瘦,头顶灯光把他好看的眼窝照得很深。“成天争风吃醋、理性全无,我都怕她……”

“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好。”

Mark耸耸肩走近他。他们分开得有一些久了,Mark看着他抬起头注视自己的湿漉漉的眉眼想,不管怎么说,如果下次还有什么无法避免的理由让他们这么久都不可以见面和触碰,那最好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

“我不想让那家伙觉得他是公司的一份子。”

这时候语气倒缓和了。说真的,这时候一定要说这些么?Mark也靠在墙上,但他在考虑这个解释对于Eduardo来说比自己想说的也许要重要一些。“你得朝前看,Wardo,这件事正在发生。”两个一模一样的happening无意识掐中了Eduardo某个隐秘的穴位,他感到Mark也许根本没有理解自己从进门到现在的一切举动——甚至包括刚才Sean对他父亲的讥讽,他现在觉得Mark当时只是在冷眼旁观看他被奚落和笑话罢了。“你听到我刚才说的了吗?”他试图再一次去说明,但是Mark音调明显高了起来:“联系,精力……”他知道Eduardo想说什么,就是对方在来帕罗奥图之前做的——而他早就告诉他别这么做了。“我怕你如果走不出来就永远被落下了。”如果你一直陷在错误的答案里,如果你执意要对facebook这样做,我不能拉着你和它陪葬,我更怕我们因此而不能在一起了。我有说过吗?我想要你,可是facebook籍籍无名,我凭什么去喜欢Saverin家最宝贝的幺子?“I want……I need you out here,”Mark微微低着头,声音轻得像耳语。“别告诉Sean。”

任谁都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表明心迹——Eduardo情绪在忿然和怠倦间徘徊,他刚淋了很长时间的雨,需要的是安慰和热水澡。Mark只觉得早晚都要说,他希望在这时候能得到对方一如既往的宽容和一切善意的谅解,真心实意的——拜托,他们穿过彼此的衣服,睡过一张床,分食过同一样甜品,连被全校女生讨厌都在一起,他们是Mark和Eduardo啊。

但他低估了Eduardo,也没注意到句子里哪个单词对对方造成了伤害。

“你刚刚说什么?”Eduardo把身子靠直了,Mark很快组织语言:“它比谁当初设想的都运作得快,它很快就会——”“什么意思?”Eduardo截断他的话,Mark其实很讨厌这样步步紧逼的问答,于是想快速抽取论点作为结语:“Sean认为我们有——”“Sean跟它没关系!”这是进门以来Eduardo声音最大的一次,语速也被逼飙得飞快。“我们有三十万会员,Wardo,”Mark只好从数据入手,毕竟学经济的对数据应该相当敏感,“遍及160所大学,有5所在欧洲……”可是Eduardo已经被愤怒占据了所有的思考空间:“我是公司的CFO,你没必要跟我强调这些!”该死,为什么Wardo的语气像之前面对Sean那样了?“我们需要的服务器超过了我所想的数量,我们需要更多的员工和资金,”他开始陈述事实,这总不会犯错吧?“他安排了和Thiel的见面,他搞定了这个。”还能有什么疑问,所以Sean有什么值得Eduardo的注意力?从下飞机到现在他为什么不能问问自己?

“他还安排了其他的?”Eduardo的声音一瞬间安静下来,眼圈怔怔地红了,Mark没有听到他话语里面的颓唐和失落。

“是。”你可以来关心一下我们了么?我们,我和你,Mark和Eduardo,更何况论facebook我还是CEO,你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刻看不到我,为什么总在关心别人?

“我都不知道。”Eduardo苦笑着垂下眼睫。“你在纽约。”Mark觉得自己才是有理由生气的那个,然而下一秒Eduardo就用了这辈子最无礼的语气崩溃般地解释:“我在纽约一天坐14个钟头的地铁去找广告招商!”

被刺激到的CEO脱口而出:“好啊,所以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话一出口Mark就后悔了,但他从来不会承认自己错了。Eduardo看着Mark,神色中闪过疼痛和隐忍的伤心。但他知道Mark不会道歉,就像这个人认为别人的等待都是理所应当——他慢慢把眼底和脸上所有的情绪一点点收敛起来,像包裹一个完美的瓷器那样把自己装好。

他知道Mark说的被落下是什么意思,没有能力就活该出局。也许自古商场无朋友,到底是自己年轻气盛了。深情诸付,酿成如今殊局。

“没怎么样。”Eduardo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激动,情绪遭受压迫的时候,尊严成了他唯一拿得出手的漂亮东西,“Sean很优秀,他才是那个不会被落下的人。是我一直多余了,做得不够好,耽误你们的时间和精力,非常抱歉。”

得体客套的话语冷冷冰冰,Eduardo转身就要拉开那个圆头的把手。“等等?”Mark顾不上许多拉住他的手腕,很凉,也很瘦缺清细。“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Eduardo嘴唇抿紧,“放开,我要走。”

“你去哪儿?”Mark摸不着头脑,“这么晚,还下着雨。是有急事吗?”

“用不着你管!”Eduardo用力挣开手腕,声音都在抖。现在他身上的衣服全部紧紧地贴着他,雪润脖颈支起头颅的线条脆弱美丽。

“你在生气?”Mark绕过来挡在门口,仔仔细细注视Eduardo别过的脸。

我没有生气。我有什么资格生气?一直妨碍facebook宏图大业的人不就是我吗?既然你已经表明了态度,并且有Sean安排会议和投资,让他做CFO好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继续被人看笑话吗?

“别看我,”鼻梁发酸的缘故让Eduardo的声音听上去是吼出来的,Mark的目光就像抓过辣椒面的手掌狠狠掴在他脸上,“我说了别看着我!”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Mark皱起眉,Eduardo反复无常的态度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控制局面,“我说了我不希望你被落下,我希望你能——”

我希望facebook是和你一起慢慢做好的,我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我希望我的未来有你。

“希望我能像Sean一样是吗?抱歉我没有做到,让你失望了。”

“你这样想我?”Mark紧紧盯着Eduardo的眼睛,还有负气咬住的破皮的唇瓣。他不知道房屋的隔音效果如何,只是某种压抑的情绪让他沉着嗓子开口:“还有你刚才说,‘你们’?”

从一开始,就只有“我们”。

Eduardo的胸口起伏剧烈,喉头发炎般抑痛,脸庞怫郁苍白,稍微干了一点的刘海垂撩在额前,让他不像平日那样英俊得年轻朝气,显得很失意丧气。

“我永远都没办法让你满意,除了出钱只会拖后腿而Sean能拉来投资——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非得我说出来你才好受是不是?”

 

 

暴雨倾盆。

泳池里叮咚嘈切的水声铿锵激越,再过一会儿恐怕就要溢出来。只是此刻待在屋中的人们谁都注意不到这个,程序员们都在编程,但是他们都分了细微的注意力在走廊那扇紧闭的门上。

Mark难以置信地看着Eduardo,以至于这次他说得很慢:“别说这种话,”他知道对方只是在气头上,“如果你了解我。”

Eduardo骨子里从来不是刻薄他人的人,吵架也并不会热衷于争取上风,他只是被一些事搞烦了,暂时没办法正常冷静思考。Mark靠着门无声地撑在两边,Eduardo语言中提到的离去让他不由做出这种动作。

他看到鹿眼男孩站直身子,深呼吸轻轻后退了半步。“我越‘了解’你,就觉得我越来越不了解你,Mark。”灯光映亮他发光的、纤长的睫羽,“你为什么可以容忍Sean随意……随意跨越道德底线,却对我拉不到投资这么耿耿于怀心存芥蒂?也许我在商业眼光和选择上不够有经验和资本,但我最起码不会是facebook需要时时担心的定时炸弹。”

“你不是我可以随时拿来博弈的棋子,Wardo。”Mark僵硬地捏了一下扭扭糖,表情看起来有种顽固的锋利。“就只是……留在我身边。”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解释。

Eduardo绷紧的肩膀落了下去。他的眼球有一些涩痛,眨一眨就轻轻扬起一点水渍。男孩的嗓子彻底哑了,沙沙软软的听起来让人莫名的心疼和委屈。“Mark,”他站在原地没动,可是把脸埋进了手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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